试论西藏农牧民转移就业的几个问题

毛阳海 , 赵 毅 , 董改改

（西藏民族大学财经学院 陕西咸阳 712082）

摘 要：吴英杰书记在2016年西藏经济工作会议讲话中谈到“深入推进农牧业供给侧结构性改革”时提到：要处理好城镇就业和就近就便、不离乡不离土、能干会干的关系，要让农牧民在本地发展中就地就业、增收致富。本文主要从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的视角来解读“处理好城镇就业和就近就便、不离乡不离土、能干会干的关系”，分析西藏农牧民转移就业的依据、现状、去向和存在的问题，并抓住其主要矛盾，提出针对性的对策建议。

关键词：西藏农牧民；转移就业；就近就业；异地就业

作者简介：毛阳海(1966- )，男，湖南岳阳人，现为西藏民族大学2011西藏文化传承发展协同创新中心管委会副主任，教授，主要研究方向为民族地区经济发展及统计核算问题。

基金项目：本文系西藏民族大学西藏文化传承发展协同创新中心重大委托课题“西藏经济发展若干重大问题（十三对关系）研究”之子课题“西藏的新型城镇化与农牧民转移就业问题研究”（项目号：WT-2017005）;西藏哲学社会科学专项资金项目“新丝绸之路战略与西藏经济环向对接研究”（项目号：15BJL001）的阶段性成果。

一、问题的提出

2016年是西藏自治区实施“十三五”经济社会发展规划的开局之年，也是西藏落实中央第六次西藏工作座谈会精神，按照中央统一部署稳步推进供给侧结构性改革,参加“一带一路”和“面向南亚开放重要通道”建设的重要布局之年。2016年11月，西藏召开了自治区第九次党代会，12月底召开了西藏经济工作会议。在这两次重要会议上，自治区党委书记吴英杰代表新一届自治区党委，提出了“一条主线”和“十三对关系”。“一条主线”是指“以推进供给侧结构性改革为主线”，“十三对关系”中包括“要处理好城镇就业和就近就便、不离乡不离土、能干会干的关系”。本文选题就是在这对关系中衍生出来的，主旨是从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的视角阐述如何处理好异地转移就业（含进城就业）与就近就地转移就业的关系。

西藏无论是服务国家“治边稳藏”战略和“一带一路”战略、统筹推进“五位一体”总体布局和协调推进“四个全面”战略布局、谱写好中华民族伟大复兴中国梦的西藏篇章，还是实施新型城镇化战略、建设社会主义新农村、推进供给侧结构性改革，都需要坚持以人民为中心的发展思想，需要下更大决心补齐发展不足这个最大短板，下大力气破解要素支撑不力这个最大制约，需要下大力气继续提升民生保障能力。“补齐发展不足这个最大短板”必然要加快新型工业化、城镇化、信息化、农牧业现代化、市场化以及它们相互融合的进程，必然要加强劳动力、资本、土地等要素的支撑能力，必然要以民生改善为出发点和落脚点。而这些都需要解决农牧民异地转移就业和就地转移就业的问题，因为就业是改善民生的核心保障。

二、西藏农牧民转移就业的依据

（一）从中央到西藏都提倡和鼓励农牧民转移就业

1、为推进新型城镇化发展积极促进城镇人口适度聚集。习近平总书记在中央第六次西藏工作座谈会上提出“富民兴藏”并指出：“要实施更加积极的就业政策，为各族群众走出农牧区到城镇和企业就业、经商创业提供更多帮助。”近几年来，西藏自治区政府工作报告和发展规划中都明确提出：“统筹推进新型城镇化和新农村建设”，“积极稳妥推进农牧区人口向城镇适度聚集”［1］。西藏的“十三五”规划纲要提出要“推进以人为核心的新型城镇化，引导农牧区人口向城镇适度聚集”；要深化户籍制度改革，促进有能力在城镇稳定就业和生活的农牧业转移人口举家进城落户，并与城镇居民有同等权利和义务；同时提出，要重点推进节点城镇建设，增强城镇综合承载和区域辐射能力［2］。

2、为“全面实施就业创业行动”而鼓励、引导农牧民转移就业。西藏的“十三五”规划纲要设专章论述了“全面实施就业创业行动”，其中专门论述了“大力促进农牧民转移就业”。主要内容是：实施农牧民工职业技能提升计划，大力开展职业技能培训，壮大劳务经济，提高劳务输出组织化程度，打造特色劳务品牌，带动更多农牧民转移就业。

3、为推进农牧业供给侧结构性改革而引导农牧民合理分流转移就业。吴英杰书记在2016年西藏经济工作会议讲话中谈到“深入推进农牧业供给侧结构性改革”时提到：要处理好城镇就业和就近就便、不离乡不离土、能干会干的关系，为此要发展青稞种植、牦牛养殖等特色农牧业，提升单产，创新农牧业经营体系，分类推进农村集体资产确权到户和股份合作制改革，加强农牧民技能培训，落实好强农惠农富农政策，让农牧民在本地发展中就地就业、增收致富[3]。

4、重视借助产业发展吸纳农牧业富余劳动力。新型城镇化、新型工业化发展，必然促进城乡产业经济发展，从而会从多方面带动城镇人口的聚集、农牧民就近就地转移就业。自治区党委和政府高度重视借助产业发展吸纳农牧业富余劳动力。自治区第九次党代会报告在“坚定不移促进经济社会发展”部分，提到要“坚持群众熟悉、就近就便、能干会干的原则，加快产业建设，做到群众不离家、不离土就能融入产业发展，真正让产业带动一方发展、富裕一方群众。”“要提高农牧区富余劳动力转移就业组织化程度”[4]。西藏“十三五”规划纲要的思路从两个角度切入：（1）强调农牧区富余劳动力转移就业组织化程度；（2）强调特色农牧产业发展对要素集聚的配套制度和机制改革，包括产权和合作机制改革、农牧民职业教育制度改革，以及惠农政策调整。前者突出劳动力自发组织机制创新，后者突出制度创新。

5、重视借助综合配套改革稳固农牧民转移就业的增收与安置成效。农牧民转移就业涉及经济社会发展的诸多方面，着重要解决好统筹城乡发展、农牧民转移就业能力提升等问题。为此政府有针对性开展了或正在开展多方面工作，主要包括优势特色产业的遴选及特色经济的定位；经营体制、经营机制和农牧业组织创新；职业技能教育；土地流转制度改革和覆盖城乡的社会保障体系的构建；政府主导供给的安居工程、公共服务、救助平台和便民服务等。这些政府工作，有助于提升农牧民转移就业的规模、质量和成效。

（二）农牧民转移就业的理论依据

关于劳动力转移研究方面的理论参照，主要有刘易斯及拉尼斯、费景汉等人修正过的“二元结构”理论，强调了农村劳动力由乡村向城镇、从农业向非农业转移是“二元结构”转变的必然结果；赫伯拉和米切尔的“推拉理论”，指出原住地的失业、就业不足、耕地不足、学校医院等基础生活设施的缺乏、关系的疏远及紧张、自然灾害等构成原住地的推力，这些因素造成人们向条件更好的地区迁移的推拉相互作用结果；新劳动力迁移经济学的“相对贫困”理论；“二元劳动力市场分割理论”，指出劳动力市场存在主要劳动力市场和次要劳动力市场；舒尔茨和斯加斯塔的“基于人力资本的成本—收益理论”，该理论将迁移决策视为一种能在时间上给劳动者同时带来收益和成本的投资战略等等。

自治区党委和人民政府在推进农牧民转移就业方面的决心是坚定的、力度是巨大的。而相应的理论解读和理论指导尚未及时跟进，这种理论缺失主要体现在对上述“关系”的梳理、解读、论证不够，对需要明确的客观规律认识不足。为此，仅做一些理论诠释。

1、农牧民转移就业的本质在于生产要素配置结构的重塑。经济学中，劳动力就业的实质是物质资本、金融资本和人力资源的有机结合，生产作业中“人”发挥极大的主观能动性作用。吴英杰书记在西藏第九次党代会及2016年西藏经济工作会议的报告中，谈到“要处理好城镇就业和就近就便、不离乡不离土、能干会干的关系……”“不离乡不离土”强调农牧民对物质生产资源的依赖性，“能干会干”强调农牧民主观上的能动性。理论研究和制度创新的成果能够指导人们理顺与转移就业有关的组织关系、合作关系和产权关系，职业教育规划与大力资助能够改善西藏农牧民当前职业技能素质落后的面貌。问题的关键在于对西藏各产业领域中物质、资本和人力有机结合的生产规律，缺乏理论解答；农牧民经过职业教育后，应当采取怎样的组织联合方式来实现对自然物质生产资源的规模化运营，从而带来劳动生产率的可持续提升？也不甚明了。

另一方面，我们容易忽视产业间关联性生产要素的跨领域配置过程中的集约能力，如资源共享。这就给生产要素配置结构带来另一种思路：如果农牧民转移就业难度较大，可否考虑加强其他生产要素的跨区域流转？最为典型的是技术知识型资源、专业技术人才可以进行跨地域配置，从而带动技术扩散和特色经济的创新。该思路有助于拓宽农牧民“就近转移就业”的实践空间。

2、关键要素的供给侧决定要素配置结构的合理性和经济性。经济社会发展有其内在的规律，农牧民转移就业需要应对解决好各方面矛盾，矛盾的解决需要遵从客观发展规律。西藏农牧民转移就业既有一定数量的“城镇转移”、“异地转移”，还有大量的“不离土不离乡”的“就近就地”转移和未转移的劳动力存量。这种转移的区域结构，符合西藏农牧民转移的内在规律、农牧民转移就业的职业供给以及农牧民自身的就业愿望和需求。

问题的关键在于如何挖掘出西藏农牧民群体的职业“特色”优势和该群体的能力禀赋？以便推进农牧民凭借其“特色”、能力而实现转移就业和增收。尤其是如何在解决好当前富余农牧民转移就业问题的基础上，针对西藏面向农牧业现代化建设目标，最大程度集约农牧区劳动力，提升技术与资本在农牧业发展中的贡献程度。即，由劳动密集型发展模式转向资本密集型、知识技术密集型发展模式。

3、触发农牧民转移就业的内生动机薄弱。西藏新型城镇化建设的实践长期依赖于投资拉动，投资也确实拉动了城镇化发展、增加了就业机会。然而这些投资几乎全部为政府主导，进而使得政府成为各种要素的关键供给方（重要自然资源的开发和使用权限、重大工程项目建设、偏向性产业政策等），几乎决定要素配置结构中一切关键节点的合法性。由此，农牧民也自然成为受政府政策影响的一方，更多呈现出被动服从而非主动谋取就业机会。

新农村建设、新型城镇化和工业化、农牧业现代化、精准扶贫和小康社会建设、自然保护区和生态功能区建设等，是促使西藏农牧民转移就业的外部动力源泉。如何挖掘和提升农牧民转移就业的内在动机是当下理论界比较困惑的问题。生计所迫、收入差距所形成的经济诱因是农牧民愿意外出务工的主观原因，而激发农牧民内在学习动机和创业动机是更值得重视的问题。

三、西藏农牧民转移就业的现状

（一）西藏农牧民转移就业的规模与去向

21世纪以来，随着西藏市场经济和新型城镇化、新型工业化的发展，农牧民转移就业的规模有所扩大，但区域和行业的去向结构尚不均衡，向城镇转移的数量仍然不大。据统计，“十五”期间，西藏每年累计培训贫困农牧民5万人次，转移劳动力1.2万人，新增劳动力资源每年以1.5%的速度递增；2007年西藏共培训农牧民130万人次，全区农牧民劳务输出总人数达70万人次，收入达9.5亿元，分别比2001年增长1.33倍和3.75倍；2014年，西藏新增就业4.3万人，农牧区转移就业98.5万人次；2016年，西藏转移农牧区富余劳动力110万人次，易地扶贫搬迁7.7万人、订单定向培训4.9万人、实现转移就业3.4万人，安排生态保护岗位50万个。劳务输出等数据如表1所示①。

“十二五”期间，西藏城乡就业持续扩大，累计新增城镇就业16.9万人，转移农牧区富余劳动力467万人次。居民收入呈现较快增长，城乡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分别是2010年的1.7倍、2倍②。2015年西藏从业人数达到235万人，新增就业人数达到21.05万人，就业弹性系数为0.90，即GDP每增长1个百分点带动新增就业增长0.90个百分点，高于全国0.86个百分点的平均水平。西藏1995年—2015年弹性系数虽然呈现波动态势，但同全国水平相比较来看，近年来西藏经济增长较好地发挥了吸收就业的作用。具体数据如表2所示。

上述农牧民向城镇转移、短期劳务输出的增长速度较快，但总量仍然不大。在21世纪初每年只转移农牧区劳动力1万人左右，农牧民劳务输出大约只占农牧民1/3左右；即使以“十二五”数据为例，每年转移农牧区劳动力也只有3万人左右，农牧民劳务输出大约只占农牧民40%左右。而且农牧民劳 务输出只是短期的或季节性的，大多数时间仍在农牧区务农（牧）。这也就是说大部分的农牧区富余劳动力的转移难以通过城镇或异地实现，需要就近通过“农转非”、在农林牧副渔业内部“转岗”、由家庭经营者成为农牧业专业合作社等新型农牧业组织员工等形式来实现本地转移就业。

西藏农牧民转移就业从行业去向看，大致有以下几种情形：（1）就近就地从事建筑业，2015年西藏从事该行业的乡村人员占比为11.45%，是乡村人员转移就业的首选行业。（2）就近就地吃上“旅游饭”，2014年西藏从事旅游业的农牧民占到乡村从业人员总数的6.1%。（3）就近就地从事交通运输、仓储及邮政业，2015年西藏从事该行业的乡村人员占比为4.1%。（4）就近从事批发零售业、住宿和餐饮业，2015年西藏从事这两个行业的乡村人员占比为5.4%。（5）从事采矿业等其他行业，2015年西藏从事采矿业、“其他”行业的乡村人员占比分别为1.8%、7.8%。（6）大部分乡村劳动力仍在从事农林牧渔业，2015年该比重仍高达69.5%，这部分人中应该大部分没发生转移就业的情形。我们的结论是：本地转移就业的比例要高于进城或异地转移就业的比例；大部分农牧民仍在从事农林牧渔业，但在农林牧渔业从业的乡村劳动力中也肯定包括就地扶贫搬迁、在产业内部转移、在经营组织间转移的农牧民。

（二）西藏农牧民转移就业存在的问题

1、受教育程度低，职业技能缺乏或单一影响，使农牧民转移就业的困难较大[5]。据农业部（“十一五”期间）的农村固定观察点调查统计，全国农村劳动力中文盲和半文盲比重为13.6%,而西藏高达45.1%,高32个百分点，全国小学文化人数比例为36.2%，而西藏为43.4%，全国初中文化人数比例为43.4%，而西藏仅为6.3%，低37.1个百分点[6]。目前的情况有了较大变化，2015年底，西藏青壮年文盲率已降到0.52%，比2006年降低了0.5个百分点。故当前和今后对农牧民的教育主要是职业技能教育，包括择业和就业观念教育。

2、农牧民转移的产业支撑薄弱。主要是第二产业尤其是工业弱小（工业产值占比至今还不足10%）,2015年西藏第二产业从业人员占从业人员总数的比重仅为13.3%；第三产业虽然产值比重超过50%，但内生能力弱、吸纳就业的能力不强，且服务业极易受社会局势、市场、自然灾害等因素的影响,表现出较强的不稳定性。如2008年“ 3·14”事件,使当年1-7月份西藏旅游产业收入只有6.6亿元,同比下降了61%；2015年尼泊尔“4·25”大地震，使当年西藏的边境进出口贸易总额比2014年下降了75.5%③。西藏的产业结构数据如表3所示。

3、农牧民职业培训供给不足。到2013年农牧民转移就业培训才3.54万人，满足不了转移就业需要，职业技术学校只有数所，民办职业技术学校基本为空白，学校参与农牧民职业技术培训的程度极低，社会上的培训机构不健全，培训渠道不畅通，培训基础建设严重滞后。

4、由于就业市场容量小，外来劳动力较多，农牧民异地转移就业的难度较大。西藏经济总量小，城镇少、规模小，企业少、规模小，劳动力市场容量小，吸纳乡村富余劳动力的能力弱，并且农牧民就业观念陈旧，参加培训后转移就业难度仍较大。随着新型城镇化、新型工业化、大型基础设施建设、生态安全屏障建设进程的加速，每年增加约2至3万失地农牧民，随着青藏铁路通车运营，每年有20至30万人次的区外劳动力进藏务工，造成西藏就业供求严重失衡。

5、相关部门对农牧民工的就业援助和服务的力度还不够。农牧民获得的就业信息不充分、不及时，职业农牧民培训、转岗技能培训不到位，异地或进城就业农牧民的安居、子女上学、看病等实际困难较多，本乡本土转移就业的产业支撑弱、增收困难，从而影响了农牧民转移就业的规模、质量和效果。

6、农牧民转移就业的面较窄、去向相对单一，愿意并能走出家乡就业的比例相对不高。据一些学者近几年的调查结果，在西藏选择本地就业的农牧民仍占61.84%，选择外地务工的农牧民中距离县城50公里以内的占78.36%，只有7.46%的外出务工者距离县城在300公里以上。

7、农牧民的待遇仍不理想，权益保障程度需要提高。有学者于2013年对西藏转移就业农牧民所做的调查结果显示，月收入在 3001-5000 元的最多，占53.78％；其次是2001-3000元，占19.11％；2000元及以下和500l元及以上的比例均较低[7]，并且，农牧民工自身文化层次较低，法律、维权等意识淡薄, 致使劳动用工中普遍存在无合同约束、无权益保障等诸多问题,导致劳动争议、劳动侵权行为时有发生。

8、农牧民合作组织虽发展迅速，但数量仍偏少，满足不了农牧民就地就业的需要，据统计，截至2013年底，西藏登记注册的农牧民专业合作社达1095户，出资总额13.41亿元，各类市场主体为13.45万户[8]，大部分农牧民还加入不了合作社，农牧民组织化程度不高，难以实现就地由家庭经营向合作社就业的转变。

四、促进西藏农牧民转移就业的对策建议

西藏的农牧民转移就业，既是重大民生问题，也是关乎边疆稳固、经济社会发展、民族团结、社会稳定和谐的全局性问题，需要全社会高度重视。针对上述之现状和问题，我们提出如下一些建议。

（一）发展城镇经济，处理好异地就业和就近就地转移就业的关系

西藏农牧民转移就业的制约瓶颈之一就是城镇数量少、规模小，产业支撑尤其是城镇产业支撑能力弱小。西藏总共才140余个城镇，规模最大的拉萨市也只能算中型城市，大多数只是小城镇，人口容量很小，难以满足农牧区大量的富余劳动力进城就业的需要。到2015年，西藏工业企业总数才1008家，大型企业仅2家，中型企业也才16家；建筑业企业才167家；限额以上批零企业才99家。相当一部分人口仍沉淀在乡村和农牧业，2015年，西藏的乡村、农牧业分别容纳了72.26%的人口、41.2%的从业人员。因此，西藏要适当加快新型城镇化、工业化进程，加快发展高原特色城镇，适当扩大中心城市规模，大力发展城镇、城郊特色产业，大力发展各类专业合作社，为农牧民提供异地转移就业（主要是城镇就业）和劳务输出的机会。

据一些学者调查结果，在西藏选择异地就业的农牧民只占29.39%，选择返乡就业的只占8.77%；且距离县城50公里以内的外出务工人员所占比重为78.36%，在50-120公里的外出务工人员比重为14.18%，只有7.46%的外出务工者距离县城在300公里以上[9]。所以，2016年底召开的西藏经济工作会议提出“要处理好城镇就业和就近就便、不离乡不离土、能干会干的关系”，是抓住了农牧民转移就业供求矛盾的实质。要实现农牧民“就近就便、不离乡”就业，就得大力发展乡村特色非农产业，大力发展乡村特色小镇和乡镇小微企业，加快建设社会主义新农村。要实现“不离乡不离土、能干会干”，就需要加快发展特色农牧业和现代农牧业，加快发展农牧民专业合作社，推进农牧业产业化、专业化经营，加快青稞、牦牛、藏绵羊等主要农畜品种改良，引进和推广现代农牧业技术，以便增加农牧民“不离乡、不离土”转移就业的产业供给、组织供给、技术供给。还要加强农牧民职业培训，提供就地“边干边学”的机会，以便从需求侧解决“能干会干”问题。

（二）大力发展县域和城郊特色经济、乡镇企业和民营经济

一是要大力发展旅游业。西藏的旅游业是有资源禀赋和比较优势的支柱产业，除发展景区旅游外，要大力发展乡村旅游（如藏家乐、牧家乐、农家乐），以便让农牧民就近就地吃上“旅游饭”。二是发展特色农牧业。西藏通过青稞、牦牛、绵羊、绒山羊等品种改良形成了不少特色农牧产品，但规模过小、专业化程度不高、在区外的知名度不高，需要进一步找准市场定位，鼓励扶持产业化、专业化经营，培育知名品牌，形成规模经济。三是大力发展城郊特色经济。在城郊集聚特色产业园区、专业合作社、小微企业，吸引企业家到城郊投资经营，发展观光、休闲农牧业和乡村旅游业，通过旅游业拉动城郊特色经济发展。四是大力发展特色农牧产品加工业，鼓励扶持乡镇企业、民营企业、个体工商户发展，加大招商引资、引智的力度，鼓励区外企业家及外商来藏经商创业，培养本土企业家人才和技术工人，鼓励大众创业创新，为农牧民转移就业、创业提供更多的平台和机会。

（三）加大农牧民职业技能培训力度，解决农牧民异地就业的后顾之忧

解决农牧民“能干会干”问题要靠职业教育和职业实践。其中职业教育包括职业农牧民培训、“农转非”从业技能培训、城镇就业通用技能培训等，需要由政府相关部门牵头，整合学校教育、社会培训机构、农机站、农牧科技特派员等资源，分期分批开展短平快的培训。要注意将就业观念、法律知识、道德操守、心理素质等也融入职业教育之中。解决农牧民“愿干敢干”问题则要解决农牧民转移就业后的后顾之忧，包括解决异地和城镇安居难、子女上学难、土地闲置或流失、留守老人、儿童生活困难等问题。这就需要政府发挥排忧解难作用。（1）安居工程要能够覆盖到农牧民工及其家人。（2）通过建设农牧民工子弟学校或制定相关政策解决随迁子女的上学问题。（3）通过建设乡村养老院、幼儿园，解决留守老人、儿童照料问题。（4）解决转移就业后农牧民的土地闲置或流失问题。可以通过推进农牧区土地流转制度改革，探索“公司（或合作社）+基地+农户”合作模式，为农牧民创造土地承包权转让、土地入股分红、土地租赁等机会，从而保障农牧民工土地权益，并使农牧业规模经济得以实现。只要这些后顾之忧缓解了，农牧民转移就业的内生动力就会增强，转移就业的规模和效率都会大幅提升。

（四）政府服务要到位，尤其是要抓住就业援藏机遇，实现区内外农村劳动力的双向流动

西藏各级党委和政府在引导支持农牧民转移就业方面已经做了大量工作，如2013年，西藏购买公益性岗位 27000 个，农牧区劳动力劳务输出96.1 万人次，农牧区转移就业培训 3.54 万人；有学者通过调查农牧民求职渠道发现，通过政府组织找到工作是西藏农牧民最主要的求职渠道，占受访样本总数的 46.7％。但政府服务还有很大的提升空间，特别是在转变农牧民就业观念、就近就地安置农牧民转移就业、提供就业中介服务、职业技能培训和鉴定、解除农牧民后顾之忧、维护进城或异地就业农牧民工权益等方面还有些缺位。需要整合政府和市场的力量，建设农牧民工劳务市场、职业介绍所、职业培训鉴定中心、职业信息网络等，以便为农牧民转移就业提供机会和便利条件。

目前，出藏工作或经商创业的西藏农牧民、城镇居民要比进藏工作或经商创业的内地居民少得多，农牧民享受就业援藏政策很少。政府需要出台更有效的激励政策，用好用足就业援藏政策，提供职业介绍和职业技能培训等服务，以便使更多的农牧民能有机会、有能力到内地打工或经商创业。也要出台激励政策鼓励进藏经商创业的内地企业家多吸纳本地农牧民就业或合作经营。将来这些从内地返乡、从本区城镇返乡的农牧民工，将涌现出许多观念新、信息灵、能力强的小微企业家、个体工商户或种养殖“能人”，对搞活西藏城镇及县域经济、带动农牧民转移就业将发挥很大作用。

[注 释]

① 此部分数据参照西藏经济蓝皮书2006-2008、2006-2008，西藏自治区“两会”政府工作报告以及张敏、刘天平、杨晓梅的文章《西藏农村剩余劳动力转移的现状及对策》（《西藏农业科技》2009年第4期）中的资料整理所得。

② 根据2016年、2017年西藏自治区“两会”政府工作报告和西藏自治区第九次党代会报告中的资料整理。

③ 这部分2015年数据来自《西藏统计年鉴（2016）》及西藏2016年“两会”上的《政府工作报告》。

[参考文献]

[1]洛桑江村. 西藏自治区人民政府2016年《政府工作报告》[N]. 西藏日报，2016-02-06.

[2]中国西藏新闻网. 西藏自治区“十三五”时期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规划纲要[EB/OL]. http://www.chinatibetnews.com/zw/qwfb/201604/t20160423_1194980.html, 2016-04-23.

[3] 人民网. 西藏自治区经济工作会议举行吴英杰洛桑江村出席[EB/OL]. http://leaders.people.com.cn/n1/2017/0103/c58278-28993820.html, 2017-01-03.

[4]吴英杰.在西藏自治区第九次党代会上的工作报告[EB/OL].中国西藏新闻网，http://www.tibet.cn/news/focus/1479777393752.shtml, 2016-11-22.

[5]张敏，刘天平，杨晓梅. 西藏农村剩余劳动力转移的现状及对策[J].西藏农业科技，2009（4）.

[6]次仁平措，钟国强，刘炳文，彭飞跃.我区劳动力转移就业及对策[J].西藏农业科技，2009（1）.

[7]袁蕴.西藏农牧民非农就业能力评价研究[J].中国成人教育，2016（16）.

[8]魏刚.安居还要乐业：以农牧民合作组织为依托推进西藏新农村建设[J].中国藏学，2014（3）.

[9]孙焕明.西藏藏族农牧民外出务工群体问题研究——基于西藏8县农户调查[J].农业与技术，2015（13）.